前早啊晚的,二十年前贵府公子未出世,我倘若教书育人,也只能教教夫人。”
原来程渊临终前交待的,早就找好西席,就是替她找的这位爷,好啊,好的很。做人丈夫的,就这么想把妻子推出去,推给自己的敌人吗?
秋云心中猛的一痛,双目一闭,晃荡身形,似要朝地坠去。不待儿女出手,侯逢道已飞速扶住她。
“喂,你放开我娘。”千妙出言吼道。
“小丫头。”候逢道丢去冷冰冰的目光,“你爹没教过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吗?别宇,你是程家的男儿,应该维护家风,如何任你姐姐在外口出狂言,不知礼数。”
“先生?”只有先生才知道千檀小字别宇,他忍不住喜道,“您真是先生?”
“画荻教子?恐怕得耗费千万根芦苇杆才能把你教成材。”候逢道从兜中掏出一青碧药瓶,放在秋云鼻下晃了晃,轻声唤道,“秋云,秋云。”却不见回音。他皱起眉头,朝牵马的车夫使唤道:“把马牵过来。”
“小姐,少爷。”车夫去看千妙和千檀的脸色。
“不许!”
“听他的!”
两姐弟齐齐开口道,旋即大眼瞪小眼对上了。
“干嘛听他的话?”
“他是我先生。”
“他一天也没教过你,喊两句先生,就真得当菩萨供这不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圣人说的,姐姐你没念过书,自然不懂,以后叫语堂哥多教教你。”
“我几时没念过书,我只是没念过你那些死书呆书笨书,我偷学孙子兵法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嘎啦里玩泥巴。”
千妙指着千檀鼻子骂,千檀戳着千妙喉咙管,两兄妹越演越烈,一个高高扬起脑袋,一个气势汹汹俯下身子,针尖对麦芒。
“小姐,少爷!”车夫小心心翼翼插嘴道,“那位大爷带夫人走了。”
“走了?”“走了?”
两人停止争吵,一起扭头朝车夫手指方向看去,只看见尘土飞扬中远去的马车身影。
“他哪来的马?”千妙问。
“不知道。”车夫搓着缰绳道,“他一发话,斜里驶出一辆马车,下来两个人,夹着他就上车了,我连喊都来不及。”
“糊涂啊你。”
千妙忙着急上车,千檀紧随其后。
驼铃尚在车内打瞌睡,被姐弟俩惊醒,揉着睡眼问道:“怎么慌慌张张的?”
千妙不耐烦回答,指着侯逢道远去的方向发号施令:“快追,快追。”
“怎么了小姐,夫人呢?小姐,你怎么坐到男人车里来,这可不成体统。”驼铃喋喋不休道。
“驼铃叔,您别说了成么,我娘被坏人抓走了。”
“什么坏人?”驼铃惊的差点撞到头顶。
“不是坏人,是我先生。”千檀忙分辨。
秋云一时气急攻心,尚在昏迷,候逢道将她放在车中软垫上,掀开窗帘,看见后边追上来的马车。
“你的女儿叫我放开你?”候逢道笑着摇头道,“你的相公却求我好好待你,你说我该听谁的。”手指头悬在空中,细细描绘秋云眉目,他喃喃地说:“我谁的也不听。我候逢道这辈子,谁的话也不听,除了你,秋云,你说我去或者是留,我只听你的。”
恍惚间秋云又听见遥远雪山颠传来的悠扬的歌声,她听清楚了,那是一首山歌,是在北回,她驾驶一辆快马在原野上奔驰,车厢内睡着危在旦夕的候逢道,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首北回男女求偶的歌,深情动人的歌声令她流下了温热的眼泪,她向上苍祈求,祈求老天爷留下他的生命,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只要他能活下来。
“留下来。”她紧闭的双眼滑下一颗泪珠。
候逢道用指尖接住,隔了漫长的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