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自己这个“昏官”。他走下台阶,朝着那房顶上投下的人影做了个揖,道,“敢问是何方壮士,深夜到访,不如里厢一叙?”
仍是无言。
裘让见状也不动气,胡须一捋,再道,“壮士孤身一人,能越过衙内守卫,悄无声息地落在我房梁上,必然是极好的身手。而既然现在裘某安然无恙,说明壮士并非是想去我性命。不如请壮士移步,裘某命人备上好茶,与壮士堂下相见。”
僵持半刻,守卫们恼极了这黑影目中无人的姿态,正嚷嚷着要拿它,黑影身前白光一闪,只见一个快速飞来的物什拖着尖锐的呼啸刺破空气,直直地打入了院中的泥土,镇住了院中一干人。其中一个俯下身捡起来,拿到光亮下一瞧,顿时惊呼:“是飞哨翎!”众人闻之,皆露出惊异神色,“什么?”“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那个”裘让一听,拿到手中一瞧:这是一支食指大小的兵器,小巧玲珑,做工别致,形似江湖侠客常使的飞刀,中间刻有孔雀羽毛形状的空洞,有哨口似的尾部,通体黑灰无光。再看这物什刀口细长,无疑是锋利无比,以强大腕力打出,五步之外必能夺人气血;而尾部哨口又能发出尖锐的呼啸,像极了官府所用的响箭,是以十里范围内相互知会为用。
这融杀人与惊哨为一体的暗器,不知是何人所有?有手下近前在裘让身边低声耳语一番,罢了,他望着还在原地未挪半步的黑影,更加恭敬地做了个揖,“原是人称‘蜀南飞侠’的公子懿,传闻大侠乐善好施,连月来自湘州南下,劫富济贫,救灾民于水火,令人敬仰。不知今日到此,有何指教?”
黑影闻罢,跃下房檐,脚步轻盈地落在了地上。此等轻功,守卫们看在眼里,又是一惊。
“既然知道我,那无需多话,‘飞哨翎’一出,即是向尔等发出警告,明日若不大开城门放灾民入关,释放被关押灾民,这‘飞哨翎’便是尔等的催命符!”黑影声音低沉,头戴宽大的夜行斗笠,教人看不清面貌。裘让正要上前说情,黑影一个蹲跳,敛了身形,轻盈一跃,纵身飞上了房檐,嗒嗒嗒几步,便翻过了府衙外墙,消失不见。
第二日寅时。
南靖州与湘州之间的城门悄然开启。三个月来,苦守在关外的灾民们第一次听到了除了啼哭,哀嚎之外的声音。那是沉重的城门机关启动的声音,缓慢地,一点点张开了它迎接的双臂。南靖州都会易城的繁华街市,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空气里饭食的香气,向着面黄肌瘦的灾民们扑面而来。人们都疯了,使上了平生的气力朝着大门里的世界冲去。看到酒楼就抢食,看到裁衣馆就抢布匹,看到粮店就抢米。轰然间南靖州都会易城一片混乱,动荡与不安甚嚣尘上,大有灾荒蔓延之势。此景持续数天之有,城中秩序大乱,本有心庇护灾民的百姓此刻惊异于暴民山河奔涌之势,纷纷闭门不出,躲避这场洪流。
暴动后的第四天,不出裘让所料,身为易城主事的他被灾民队伍夹杂着好乱分子从府衙里揪了出来,城内官兵见此架势根本招架不住,暴民队伍一路未见抵抗便将这位朝廷命官拉到了菜市口示众。众人褪其衣物,剪其髯须,围观人群当中,却不知有谁,扔来一块石子,正中裘让前额,令其登时头破血流,狼狈异常。主事的倒台,意味着易城失去了主心骨,也向南靖州内各城传递了强烈的信号:这场灾祸,绝不会在易城终止。
一时间,繁华安定的南靖州内暗潮涌动,旭日升平之外,是遮天蔽日的乌云滚滚而来。
“万香亭”,一发髻高竖,身穿白玉锦袍,足登墨色云纹靴,手握一柄二尺短剑的眉清目秀的公子站定在一家人来送往的酒楼门前一字一顿地念着门上的牌匾,话毕,还咂了咂嘴,撩起长衫下摆走了进去。堂里人头攒动,推杯问盏之声不绝,“菜饭飘香,酒色怡人,是个好馆子!”翩翩公子赞叹道。“哟呵!谢公子美言,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