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才发现客栈已经换了东家,他打开了书箱,看着书匣子里放着崭新的精印本书籍,矛盾说、公私论、生产图说、阶级论两卷、大明算经、天演论、人择论、解刳图说、卫生预防与简易方等等。
夏宗尧打开了矛盾说,立刻眉头紧蹙了起来,因为和他过去读到的完全不同,内容是一样的,但是注解上却天差地别,他现在拿到的矛盾说,是陛下亲自注解的,过去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立刻就想通了。
比如矛盾说开篇明义,就告诉所有人,矛盾说不是什么经义,只是观察万物无穷之理的办法,矛盾相继,而且不是突然而然,突然出现,而是在知行合一致良知的基础上实现。
比如矛盾说强调万事万物的普遍联系,风吹动了池塘的水面,吹皱了春水,也将月影吹散,而月影是月亮的倒影。
一切的事物存在普遍联系,揭示了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大明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决定,最终缔造了大明国朝的最终走向,不要觉得自己的选择无用,每一个人的每次选择,都在悄然的改变着这个世界。
比如矛盾相继,就是解决一个矛盾,新的矛盾就会出现,松江府通过还田令,解决了人地矛盾,但很快劳资矛盾就成为了松江府地面的主要矛盾,而这个新的矛盾,对大明国朝提出了新的考验,过往的经验已经没有参考经验,大明要走出新的道路来。
如此种种,当夏宗尧看完了陛下注解的矛盾说,他才恍然大悟,看不明白,不是他的错,是有人在矛盾说传播过程中,故意曲解了其中的关键。
当夏宗尧打开阶级论的时候,面色铁青!这次不仅仅是注解的问题了,而是删改!
他之前看到的阶级论,是存在大量删改的,不仅删除还修改,把整个阶级论改的面目全非,读起来晦涩难懂不提,读完就是读错,很多内容都是南辕北辙。
阶级论的第一卷讲阶级,即大明各阶层的划分。比如,他过往读到的阶级论里,是没有穷民苦力这个阶层,乡贤缙绅是最下层,这样一来,乡贤缙绅就是江山社稷的根本,那穷民苦力是不是人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夏宗尧。
那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可是国典里,居然没有他们存在的痕迹,现在他没有困惑了!
这类的错误比比皆是,造成了阶级论在传播上的巨大困惑,举人都看不明白,更别提秀才、蒙童了,读的明白才有鬼。
大明万历维新重要的思想政治成果,在传播过程中,被人为的扭曲了。
夏宗尧用力一拍桌子,愤怒无比的大声说道:“陛下说多读书,少上读书人的当!果然如此,简直是可恶,他们怎么敢修改经义!也是,他们连事实都敢修改!”
举人们要等待会试的结果,这几日,举子们在京师频繁的参加各种鹿鸣会、同乡会、诗会,其实就是人际交往,谁飞黄腾达了,日后能说我跟他一起喝过酒,日后有什么事儿,还能请求帮助。
这一聚集,皇极门公审的话题,就是绕不过的,这谈着谈着就开始讨论皇帝赠礼,有人说发的儒袍是分地域的,北方是厚实精纺毛呢,南方则以棉布为主,有人说书箱都是极为昂贵的木材制作。
这谈论自然谈到了书箱里的书籍,这不谈还好,一讨论,大家全都发现被骗了!
各地有各地的骗法,但各地均不完整,歧义极其严重。
熊廷弼和袁可立没有参加任何的聚谈,因为他们俩是张居正的门生,没人敢到全楚会馆叫他们。
熊廷弼早就习惯了,他就懒得去那些诗会,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关键是写的诗词也不好,甚至还不如陛下。
陛下写的诗词,已经足够离经叛道,不讲格律了。
袁可立则非常庆幸,他入京就带了七两银子,哪有那么多钱置办参加聚谈的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