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驰神往,可是在这幅插画的近景处,一个人半倚在阿片馆里,这人骨瘦如柴、皮包骨头。
除了皮包骨头之外,最典型的特征,就是身上有很多不知名的斑点,是皮肤破损的溃烂。
让朱翊钧生理不适的是,这个阿片重度毒瘾者,躺在烟雾缭绕之中,神情怡然自得,脸上挂着一副十分温和的笑意。
整个构图,有点过于恐怖了。
“呀呀呀!臣忘记撕掉这第一页了,臣有罪。”冯保其实最开始也吓了一大跳,他觉得陛下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被吓到,所以就没有撕。
没想到陛下看完了也犯恶心,早知道就该涂抹两下,不让陛下直接看到。
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就是做两天噩梦罢了,告诉小膳房,中午就不吃饭了,真的吃不下。”
“范应期吸食阿片,但在北镇抚司提审的时候,朕也见过范应期,他可没这么吓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确实有点瘆人了。”
“陛下,范应期拢共就抽了一年半的阿片…”冯保赶忙说道。
范无期抽的时间短,而且他心里是知道这不是好东西,就是牙疼的受不了才为了镇痛吸食,皇帝把他扔进解刳院戒毒的时候,他还属于正常人的范围,远不到毒虫的范畴。
范无期把自己关进了解刳院里,给自己判了无期,死活不肯离开了,他怕自己会复吸,变成烂人。
这画里的人,吸食阿片已经整整七年了,而且没有足够的银钱,饿着肚子也要吸食,生病了还要吸,吸一吸就好了,最终就变成了画里这样。
朱翊钧了解到了这画里人的生平,这人算是汉人,先祖是南宋末年避祸来到了爪哇,在当地也是地主身份,七年,把家产吸光了、把田土吸光了、把妻子吸跑了、甚至连身上的肉,都被吸没了,他还在吸。
“林辅成胆子真的大,这样的人他也去询问?”朱翊钧惊讶的说道,林辅成说调研简单,简单个屁!
朱翊钧见到这样的人,真的会避而远之。
朱翊钧看到这幅插画的时候,才真的了解到了林辅成说南洋讨钱人,会把自己打扮成一副光脚的样子,让穿鞋的人,因为不想与之发生冲突,而乖乖交钱。
就画面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祥,任何纠缠,都可能带来各种意义上的不幸。
朱翊钧看了一段,笑着说道:“绝对自由派说这是自由,吸食阿片的自由,绝对自由派是怎么把自己弄得人厌狗嫌,可见一斑。”
林辅成再次攻击了自由派的异端,绝对自由派,谁向往这样的自由,就变成这样的人好了。
“林大师的调研是极为充分的。”冯保不得不赞叹,林辅成真的是对什么都好奇,连毒虫都要询问,当然是在缇骑的佩刀顶着毒虫的脑门询问的。
林辅成问这个毒虫,是否后悔?
毒虫的回答十分确切,不后悔,还要吸,醉生梦死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
后来林辅成在离开椰海城之前,经常去那条街上转悠,到离开时终于没有再见此人——大约的确死了。
椰海城作为大明旧港总督府第二大繁荣城池,并不能够有效的缉毒,阻止阿片的泛滥。
不是张元勋不如殷正茂厉害,也不是张元勋不够狠。
张元勋是海门卫新河所的百户,是底层出身,他是靠着杀人成为鹰扬侯,手腕要比殷正茂更加直接暴力,更加直接。
之所以椰海城会有这么一个毒街,是因为旧港总督府整体还是一个竖切的社会,各色人等,聚集在各种不同的街区,泾渭分明。
大多数夷人的‘世界’,就局限在生于此、长于此、死于此的这两三条街之内。
竖切的每一个社区,都是高度自治,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习俗,总督府的力量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