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皇粮了。
陈末是来抓人的,上海机械厂钦案,缇骑是奉旨办事,按照大明会典、大明律规定:钦案及上司有无未完批审词状,皆可拘捕。
缇骑办案的特殊性就体现在这句话里,皇帝钦定大案要案,缇骑抓人不需要批捕、审问的词状,可以直接拿人。
上海机械厂是匠人们的官厂,是松江府地方的官厂,更是陛下本人的官厂,八年总计亏空了四十三万银这笔账,是要有人扛下来的,而且皇帝一定会追欠。
在万历年间,敢偷到皇帝这里,朱翊钧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否则人人都要偷他的银子了。
普通的匠人,只要等待一段时间,还能由住坐匠籍转为民籍,但这些大把头、会办、总办,皇帝是决计不会放过的。
失去的银子,朱翊钧一定要一分一毫的找出来。
万寿圣节的庙会并没有结束,相反非常的热闹,火夫为了防止火灾发生,可谓是连轴转,一刻都不敢停,当然火夫们干劲十足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要保证不会发生火灾;另一方面,皇帝在松江府,给了火夫更夫们额外的恩赏。
不多,七百名火夫,每人二银,二银在上海这个地方真的不算多,但火夫们知道,陛下看到了他们。
在万寿圣节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上海机械厂解散的消息,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随着八千众住坐工匠遣散,匠人们分批离开了官舍,所有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朱翊钧一直在关注事情的发展,他看着缇骑上奏的案卷,眉头紧蹙的说道:“朕以为,这些住坐工匠们,会被民坊疯抢,但这几日分批离开的匠人,并没有民坊凑这个热闹。”
“情况比朕想的还要恶劣,民坊为什么不肯接纳这些匠人?赵缇帅,你遣陈末,问问清楚。”
“臣遵旨。”赵梦佑俯首领命。
过往的经验让朱翊钧无法理解上海机械厂解散后的状况。
大明的官厂每年都会进行清汰,人数不等,从西山煤局、永定毛呢厂过往的经验去看,即便是被清汰的匠人、织娘、织工,也会被民坊请去当大师傅。
毕竟这些都是官厂尽心尽力培养的匠人,虽然在官厂末流,但到了民坊,也能独当一面。
但上海机械厂被解散,八千住坐工匠,没有被疯抢,甚至其中的大多数都找不到活干。
下午的时候,陈末来到了黄浦江行宫求见。
陈末见礼后,俯首说道:“臣派了二十名缇骑,询问了近两百家民坊,民坊不要这些住坐工匠,一来是怕事,机械厂轰然倒塌,对于民坊而言,万一招揽的匠人涉案,缇骑上门抓人,得不偿失。”
“二来,民坊都清楚,这些住坐工匠技艺不精,他们若是技艺精湛,这么大的官厂,也不能说倒就倒了。”
陈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把民坊主们的原话说出来。
朱翊钧稍微皱眉,问道:“工坊主们都是怎么说的?”
“话有点儿难听。”陈末没有直接回答,民坊主们的理由很明确了,嫌他们没本事。
“说。”朱翊钧想了想,他就是想听听民坊主真实的想法。
陈末面色复杂,拿出了三本卷宗,调整了下神情说道:“崇安坊陈记坊大东家说:这帮好吃懒做的蠹虫,朝廷都养不起的大爷,我们这些民坊更养不起这样的大爷!”
“崇安坊诚悦工坊大把头说:到我们这些民坊采买的匠人,个个鼻孔朝天,还喜欢顺东西,这根本不是招工,压根就是在招贼!招不得,招不得。”
“和庆坊蔡记掌柜说:朝廷扔了近两百万两银子,就听了个响,我再厉害还能有朝廷厉害?机械厂有几个正经干活的?有一半,机械厂就关不了门,个个都是贼!”
“还有清泽桥刘记柴煤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