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将要死亡之前,身体会燃烧最后的能量,只是视不同的人,撑住不相同的时间。
“寡人至少吃了麦饭。”天子周这一句话明显意有所指。
想当初,来自秦廷的“扁鹊”给晋景公诊治,不止是创造了“病入膏肓”这一个成语,还预言晋景公吃不到来年的新麦。而晋景公战胜了病魔,死于便溺。要说这里面没故事,谁相信呢?
祁午离开座位,朝着天子周“噗通”跪下,悲声说道:“陛下何出此言,安心调理身子,定能……”
“回去坐好!”天子周表情和声音都很严厉:“寡人时间不多,几位封君安静听着,为寡人与中军将说话充当见证人。”
祁午呐呐地“呃!?”了一声,讪讪地回去坐好。
其他在场的公族什么表情都有,甚至有公族找对象在面面相觑。
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还搞表演?看得楼令都想当场拔剑了。
“若无中军将,何来取代周室。仅是这般,寡人需为历代先君感谢中军将的努力。”天子周说着坐在原位行礼,维持行礼的姿势,再用更弱的气息继续说道:“寡人需得到中军将的保证,定然使储君彪继位,行如周公故事。”
楼令站起来,举起右臂再伸出三根手指,严肃说道:“天人共鉴!臣必拥立储君彪,辅佐到新君亲政,将权柄归还给新君。”
一般情况下,君主年幼时有摄政,到君主行冠礼再归还权柄。
当初成王继位是十三岁,周公旦摄政了七年,一到成王二十岁就立刻归还权柄了。
而储君彪今年才五岁,距离二十岁还有十五年的时间。
楼令今年四十八岁,能再活十五年,到时候已经六十三岁。
“天人共鉴!”天子周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案几,用更虚弱的气息说道:“两道遗诏,一道是传位储君彪,另一道乃是分封诏书。传位诏书由祁午持有,分封诏书予中军将。”
楼令皱眉。
传位诏书才是最应该给中军将保管,反倒分封诏书不该落到中军将手里。
储君是谁早就已经定下,当前也不是想更换储君就随随便便变更的年代,只要是储君进行继位,基本上不会出现争议。
事先写好了分封诏书?天晓得里面安排谁获得分封,各自的爵位是什么,获得分封的诸侯得到了哪一些国土。
分封诏书被提前写好,交由楼令来进行保管,等拿出去的时候,说是一个字没改,其他人信吗?
最重要的事情是,其他的卿大夫不在场,哪怕是分封诏书没有经过楼令的手,他们也未必相信楼令没有动过手脚。
非常致命的地方是,储君彪的年龄太小,一旦在位没有接管权柄前分封,摆明就是权臣欺负幼君;可是等他当了十五年的天子再分封,拖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只有鬼神才能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
现在的情况是,诏书已经被写好,哪怕楼令当场杀死除了自己之外的知情者,只要诏书已经出现,一定会成为难解的麻烦。
楼令看着天子周逐渐变得得意的表情最终僵住,呼吸刹那间一顿。
“陛下?”
其他人一直在天子周和楼令身上来回看,发现了天子周的异常。
天子周完全定格,眼睛仍旧睁开,只是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身躯保留在生命终止前的最后姿势。
没有人上前探鼻息,现场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足足过了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有一名公族封君先是悲呼一声“陛下!”离座跪倒,其他人才有动静。
楼令没有跪倒,对着旁边的宦官吩咐道:“站着干什么?去看看陛下。”
宦官闻言才如梦初醒,颤颤巍巍过去检查天子周的情况,探过去没有鼻息,才悲呼:“陛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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