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又有兵科给事中黎良言:“旧制,京朝文职四品以下及公、侯、伯、都督等官不得乘轿,军职不得用马杌,出入不得乘小轿。夫何迩年以来,勋臣厌马弗乘,以轿相竞,是果出于朝廷之赐与?抑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况承前人汗马之功,正当以骑射为事。诗咏鹰扬,史纪飞将。上世以骠骑名营,我朝以腾骧立卫,盖重之也。且人久佚必不能以任劳,久安必不能以蹈危。身为大将,手握重兵,劳事危机,又将委之谁也?宜量加罚治,且申旧制以示之。”
疏入,朱厚照从其奏,诏:“自今两京五府及在外镇守公、侯伯、都督等官,皇亲驸马,在京四品以下文职,在外自三司以下,官有乘轿,军职有上马用杌,与乘小轿,出入者,参问降调如例,即兵部尚书当下营日,亦以骑行。”
又有张文锦弹劾分守大同中路右参将李瑾:“李瑾尝御虏,轻堕伏中,伤卒十余人,丧马一百七十匹,匿不尽闻。瑾罪当杖,纳赎还职。”
王升言:“大同中路素称难守,瑾能通摘惠士,人心辑服,边方赖之。且失事后,亦有斩获之功,乞许以功赎罪,作边将敢勇之气。”
二人奏本一前一后送到京师内,皇帝认为王升说的对,于是听从了王升的建议。
虽然奏本正常呈进,但是内阁请求陛见的要求却被皇帝再次拒绝。
而且也没有给出具体理由。
内阁都认为皇帝是在和他们赌气。
首辅毛纪端坐于案后,斑白鬓角下,目光沉凝,正翻阅一份关于漕运阻滞的紧急奏报。他枯瘦的手指缓缓划过墨字,指尖微颤,显是心绪不宁。
次辅王琼斜倚在圈椅里,手中一把湘妃竹骨折扇开开合合,发出单调又扰人的“啪嗒”声,扇面带来的微弱气流,搅不动阁内淤积的沉闷,反而更添烦躁。
阁臣乔宇侍立窗边,面庞紧绷如铁,目光穿透窗棂,死死钉在远处重重宫阙的飞檐上,仿佛要将那森严的壁垒灼穿一个洞来。
“啪!”
王琼终于耐不住,猛地合拢折扇,扇骨撞击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他身子前倾,对着毛纪道:“元辅!这都第三日了!那奏本、拟票照旧递进宫去,倒都有了回音,偏我等要入宫陛见,却再三不准!只传‘圣躬微恙,免了朝会’?哼!” 他鼻翼一翕,“前日说要‘清修’,昨日又道是‘斋戒’,今日竟又‘微恙’了?陛下素来圣体康健,前日还听得人说,在御花园里赏那新开的西府海棠呢,这‘恙’却从哪里来?这分明是…………”他喉头滚动,终究不敢将那大不敬的“赌气”二字宣之于口,生生咽了回去,憋得面色紫涨。
毛纪翻动奏本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抬眼,仍是直盯盯得看着面前的奏本,片刻后拿出一支笔,在纸上笔走龙蛇的写着。
你接着拱火,看我接招不接招就行了!
侍立窗前的乔宇转过身,看向王琼:“王阁老,您也不必这般吞吞吐吐!这事儿明摆着,是陛下心里存了气,故意借故推脱罢了!自前月咱们在禁内议那张举、郭勋的案牍之事,陛下脸上就没露过喜色,打从那日起,他对咱们这些上疏的,便一直是这般冷淡模样,您还瞧不出来吗?”
他怎么能不气?当日内阁首辅、次辅王琼联手要将郭勋置于死地,连一直简在帝心的张璁都不放过,也就那日皇帝圣体不适,要不然估计二人早就被赶出京了。
这次倒好,整个外朝对此事议论纷纷,本来有着调和中外的内阁竟然罕见的站在外朝要求皇帝处置,皇帝能顺了意才怪。
还有,你们神仙打架,连带着自己、秦金、王宪也遭了殃,没见现在张仑、徐光祚、夏言、何孟春以管理军学为由,自己开小会去了?王宪有自己的兵部事务,人家也不来了,秦金点了卯就跑。
念及此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按照道理,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