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
原本他还正盘算着,此番赶赴成都,正好与汉升老哥聚聚,陪他喝上几杯,将近些年渐渐疏远的情分重新拾掇拾掇,不想竟传来这般消息。
此时,诸葛亮见众人神色凝重,忙出声解释:“诸位有所不知,黄老将军自开春后便时常倦怠,身子总不见爽利,已在病榻上辗转月余了。”
“吾离成都前,曾特意嘱咐内子多去照看,送去的汤药也换了好几副,不曾想……唉!”
关羽听罢,眉宇间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猛地起身,案几被带得一晃,沉声道:“诸位,事不宜迟!请即刻备马收拾行囊,随我星夜赶赴成都!”
府内顷刻间便动了起来。一众亲兵备马的备马,捆行囊的捆行囊,手脚麻利得似一阵旋风,带起满院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半个时辰,府外已是一片马嘶,数十匹快马昂首刨蹄,马鞍上只捆着最精简的行囊,连水囊都只备了两个。
杜轸送到门口,关羽勒住马缰回望,沉声道:“金光洞驻守事宜,便拜托杜大人了。若需带路,你尽可去寻马老栓。”
“大司马放心,属下定当办妥!”杜轸躬身应道。
随即,马蹄声骤然响起,踏碎晨光,朝着成都方向疾驰而去。关羽一马当先,风声掠过耳畔,心里却堵得发慌。
“二哥,你说汉升老哥能等撑到咱回成都不?”张飞策马跟上,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忐忑。
他总记着汉中之战时,黄忠老当益壮,亲率精兵奇袭定军山,刀劈夏侯渊于阵前的悍勇,那震天的喊杀声仿佛犹在耳畔,实在难想那员能将强敌斩落马下的老将,此刻竟卧病难起的模样。
关羽没有回头,声音在风中发飘:“会的。汉升老哥性子犟,当年汉水之战时,即便连中数箭,依然能爬起来再战,此番也一定会等咱们。”
话虽如此,镜中黄忠倒在乱箭里的身影,却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羞与老卒为伍”更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杨再兴在旁,宽慰道:“二叔,您别太自责。黄老将军向来敬重您,不然也不会在镜中的战事里那般拼命。依我看,黄老将军他……断不会记恨于您。”
关羽猛地勒住马缰,赤电人立而起。他侧头看向杨再兴,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你怎知他不记恨?换作是我,被人这般轻视,怕是至死也难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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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催马赶至近前,羽扇轻摇:“云长此言差矣。黄老将军性子刚毅却非狭隘,当年长沙城下能放云长归去,便知其心胸。后来同归先帝麾下,他更是多次在吾面前称赞云长‘勇冠三军,义薄云天’,这份敬重,绝非虚言。”
关羽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诸葛亮颔首,目光诚恳,“去岁,吾曾造访其府邸,见他书房正墙挂着云长画像,说是民间画师所绘,他特意花重金从市集上收购来的,日夜擦拭,珍爱得很。”
“哎呀!孔明,你……你怎不早说!”关羽猛地一拍大腿,“真是羞煞我也!”
话落,他沉默了片刻,猛地调转马头,一夹马腹,赤电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加速向前,背影里那股沉甸甸的滞涩,似乎轻了几分。
众人一路疾驰,只在驿站换马时稍歇,就连啃干粮也是在马背上匆匆解决。三日后的傍晚时分,夕阳如金,成都城楼的轮廓终于在暮色中渐渐清晰。
“二哥,快到了!”张飞眼睛一亮,催马向前。
守城士卒望见那面醒目的“关”字旗号,慌忙传令开城。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奔黄忠府邸而去。
此时,关索已在府门外等候,眼眶通红,一见关羽,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哽咽道:“父亲,您可算来了!师父他……从昨日起便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