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的屈辱与凶险。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跪伏在地、忠心耿耿的将士们。
魏建东那布满血污和自责的脸庞,士兵们铠甲上未干的暗红,他们眼中燃烧的愧疚与誓死效忠的火焰……这一切,都像沉重的鼓槌敲击着她的心。
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了,声音并不高亢,却异常平静而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直抵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因激动和恐惧而屏息的将士耳中:“此事,不能怪魏将军,更不能怪诸位将士。”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诚,“是本宫……” 她微微停顿,似乎“本宫”二字此刻念来格外沉重,“识人不明,心软失察,被奸人所乘!”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深切的悔恨,“险些坏了我儿的千秋大业,连累诸位将士浴血奋战才保下的城池!”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真诚歉意与深沉的愧疚,没有丝毫推诿或粉饰,“此乃本宫之过,本宫……愧对诸位!”
这份坦荡的自责,这份身居高位却勇于承担的姿态,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瞬间在将士们心中炸开。
他们本以为会迎来雷霆之怒,却没想到是主母将罪责揽于己身!
这份担当与体恤,比任何责罚都更让他们动容。
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头颅垂得更低,紧握的拳头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魏建东更是虎躯剧震,嘴唇翕动,喉头哽咽,几乎无法言语。
杨玉瑶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语气转为沉稳而坚定:“魏将军请起,诸位将士请起。”
她微微抬手示意,“叛军虽暂退,但危机未除。守城重任,还需将军与诸位戮力同心。”
她的目光落在魏建东身上,带着一种磐石般的信任,“一切,仍按徽儿的安排行事。本宫相信,”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力量,“有诸位忠勇之士在,天工之城,固若金汤!”
“固若金汤!”这简短的四个字,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魏建东猛地抬起头,虎目含泪,不再有半分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抱拳,声如洪钟:“卑职谨遵主母之命!必不负主母与殿下所托!”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所有将士,发出震天的怒吼:“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近万将士齐声应和,吼声汇聚成一股撕裂苍穹的钢铁洪流,带着同生共死的悲壮与守护家园的决绝,在夜空中久久回荡,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被这冲天的气势所慑服,一时为之沉寂。
很快,一辆由城内驶来的精致马车,在数十名精锐士兵如临大敌的严密护卫下,稳稳地停在了城门口。
魏建东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车辕和马匹,这才恭敬地掀开车帘,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亲自护送着杨玉瑶登上马车。
车厢内,温暖而安静。
厚厚的锦缎帘幕隔绝了外界的冷风、血腥与震天的吼声。
一股淡淡的、令人安神的檀香弥漫开来。
杨玉瑶终于卸下了所有强撑的坚强,重重地靠倒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车厢壁上。
疲惫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杂着脖颈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还有那噬骨的自责与后怕,汹涌而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轻轻拂过脖颈上那道细微却时刻传来刺痛感的伤痕。
指尖的触感冰凉而清晰,那微微凸起的血线,像一道无形的锁链,牢牢锁住了她的骄傲。
冰凉触感之下,是火辣辣的痛,更是深入骨髓的耻辱。
“徽儿……”她低低地、如同梦呓般唤着儿子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