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那“不杀妇孺”的命令,在滔天的利益诱惑和屠戮快感面前,轻飘飘如同无物。
他们只关心下一个目标在哪里,财富有多少,人头能换来多少军功!
“张奎!”韩休琳厉声点名,目光锁定堂下前排一名身材高大、面容沉毅的将领。
“末将在!”张奎猛地踏前一步,甲叶铿锵,抱拳领命。
他脸上线条刚硬如石刻,不见旁人那种狂热的贪婪,只有一丝深藏的、不易察觉的凝重,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他眼角余光扫过韩休琳手中那份染血般的名单,心头掠过一丝寒意。
“你领本部精锐一千,”韩休琳的声音斩钉截铁,“并杀手营特战精兵五十!目标——博陵崔氏在幽州的主宅!崔氏家主崔弘正,其核心子弟崔元朗、崔元庆,务必生擒!若遇拼死抵抗,亦准斩首!其府库、田契、账册,尽数封存!若有抵抗,格杀勿论!妇孺集中看押,不得有误!”
“得令!”张奎眼神一厉,沉声应诺,再无半点犹豫。
他猛地转身,按剑大步走出大堂。
夜风带着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厉声喝道:“传令!亲卫营集结!杀手营‘幽影’第一队,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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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早已在府外待命的军阵。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战马不安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序曲。
火把在士兵手中熊熊燃烧,照亮一张张写满对财富渴望和杀戮兴奋的脸庞。
五十名身着深灰色劲装、背负短弩、腰挎狭长利刃的特战营杀手,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汇入张奎亲卫营的队伍。
这支由精锐和死神组成的洪流,在黑夜中卷起滚滚烟尘,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向着城东博陵崔府的方向,狂涌而去!
……
……
博陵崔氏,千年门阀的底蕴沉淀如山。
府邸坐落在幽州城东最显赫之地,占地数百亩,青砖高墙宛如小型城池,墙体厚实得足以抵御投石机的冲击。
墙头箭垛林立,在夜色中如同巨兽森然的利齿。两尊饱经风霜、威严狰狞的石狮蹲踞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两侧,在远处映来的火光下,铜铃般的巨眼仿佛跳动着凶光。
门楣之上,那方御赐金匾“诗礼传家”四个大字,在跳跃的火光映衬下,此刻却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惨淡与悲凉。
府内一片死寂,但这死寂并非安宁,而是绝望绷紧到极致后令人窒息的弦。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铁锈味和一种无声的恐惧。
偶尔有压抑不住的啜泣从深宅内院传来,又迅速被强行捂住,只剩下令人心碎的呜咽。
庭院中心,崔氏家主崔弘正,一袭象征身份的深紫色锦袍,须发如雪,面容清癯中带着文人特有的孤高,此刻却被绝望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装饰古朴的长剑,剑鞘上的缠金丝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寒芒。
数百名家丁护院手持刀枪棍棒,围在他周围,脸上是强行压制的惊恐和死灰般的惨白。
更外围,挤满了瑟瑟发抖的崔氏族人,妇孺们相互依偎,孩童惊恐的大眼睛在黑暗中茫然四顾,又被母亲颤抖的手死死捂住。
“父亲……”崔弘正的长子崔元朗,一个面容儒雅、气质沉稳的中年文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焦虑而嘶哑变形,带着哭腔,“降了吧……那韩休琳……他疯了!我们挡不住幽州军的铁蹄啊!留得青山在……”
“投降?”崔弘正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儿子,那目光中的绝望和悲愤如同实质,“你以为为父不想?不想给崔氏留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