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口。
“秀……秀姑……”他嘶哑地呼唤着,声音破碎不堪。
映入他眼帘的,是妻子那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那空洞的眼神,那满身的伤痕,那破碎的衣衫……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陈阿四的心脏,然后疯狂地搅动!
“啊——!!!!!”
一声不似人声、如同孤狼泣月、饱含着无尽痛苦、屈辱和滔天恨意的凄厉悲号,猛地从陈阿四的胸腔中炸裂出来!这悲号,穿透了黄昏的暮霭,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周家集!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同熔岩般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额头上被打破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滚烫的鲜血混合着泥土、汗水和泪水,糊满了他的半边脸,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恶鬼!
他冲出家门,踉踉跄跄地扑向闻讯赶来的乡亲们。
邻居们此刻也顾不上恐惧,纷纷围拢过来,看到陈阿四的惨状,再看到柴房里秀姑的情形,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悲愤交加!
“乡亲们!南诏蛮子!畜生!他们……他们糟蹋了秀姑!!”陈阿四的声音嘶哑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他指着西南象营的方向,目眦欲裂,状若疯魔,“我要告官!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他们偿命!偿命啊——!!!”
“告官?告哪个官?”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村口槐树下那位)颤巍巍地走出来,老泪纵横,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阿四啊……认命吧!这些天,隔壁王村、李庄,哪处没遭祸害?王老栓家的闺女前天差点被拖走,李寡妇家的粮食被抢了个精光,还被打断了腿……告了,有用吗?府衙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更何况,那是南诏的兵,是朝廷的‘贵客’!谁管?谁敢管?!”
“难道就任由这些畜生糟蹋我们蜀人?!欺辱我们的妻女姐妹?!”一个叫张铁柱的年轻后生,正是刚才想冲出去拼命被拦住的其中一个,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挥舞着拳头怒吼,双眼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们还是人吗?!官府不管,我们自己管!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太欺负人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告官!就算告到皇帝老子那儿,也要讨个说法!”
绝望的陈阿四、惨不忍睹的秀姑(此刻被几个妇人含泪搀扶着,裹上了一件外衣,她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以及闻讯赶来的数十名同样饱受欺凌、早已压抑了太多愤怒的周家集及附近村落的乡亲们,心中的悲愤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燃成了燎原大火!
群情激愤!怒火冲天!
“走!去成都!告御状!”
“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南诏兵奸淫掳掠,无法无天!求朝廷严惩凶手!还我公道!”
“还我妻清白!还我蜀人尊严!”
悲愤的呼喊声,控诉声,咒骂声,哭泣声,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充满血泪的声浪!数十人,扶老携幼(一些老人和妇女也加入了队伍),簇拥着满脸是血、状若疯虎的陈阿四和目光空洞、如同木偶的秀姑,如同决堤的悲愤洪流,涌出周家集,踏上了通往成都西城门的官道!
他们要去讨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讨一个早已被践踏得粉碎的尊严!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在天边残留一抹如血的暗红。暮色四合,成都巍峨的城墙如同一道巨大的黑色剪影,矗立在平原之上。
城墙上点起了火把,火光跳跃,映照着守城士兵同样凝重不安的脸庞。
这股由数十名悲愤填膺的百姓组成的洪流,高举着几支临时点燃的松明火把,如同一条燃烧着怒火的长蛇,涌到了成都西城门外!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饱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