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滑腻的青苔。
巨大的灰褐色山岩或突兀地耸立,或形成陡峭湿滑的斜坡,石壁缝隙里渗出的冷水滴答作响。
浓密纠缠的藤蔓和带刺的低矮灌木形成了无数天然的障碍。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腐殖质土腥气、植物汁液的清苦,还有某种带着甜腻感的、菌类腐败的特殊气味混杂其中。
在这般复杂险恶的地形中,这四人小队的身影却展示出令人惊叹的矫健与灵巧。
领头的罗小立如同猿猴附体,腰刀挂在身后紧贴脊梁,毫不晃动。
他时而猛地发力,手足并用轻盈地攀上湿滑巨石的顶端,警惕地扫视前方幽暗的林地;
时而一个灵巧的屈身,避开横拦的带刺荆棘丛,身体几乎贴着布满腐叶的地面滑过;时而猛地蹬地侧跃,避让开一段因岩层松动而有坠落危险的陡坡。
后面三人紧随其步频和姿态,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他们沿着一条无形的、只有自己熟知的路径穿行,巧妙地绕开峭壁、避开深不见底的泥沼水潭(罗小立甚至用手势精准指出一处看似落叶铺就、实则一旦踩踏便会瞬间陷入的伪装陷阱区域)。
长期的潜伏磨砺和对这片地域近乎烙印在骨子里的熟悉,让他们成为了这片黑暗森林的一部分。
“沙……沙……沙……”轻微到几乎被忽略的、鞋底碾过厚厚枯叶的声音,以及衣物偶尔刮擦细小枝条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是唯一打破这片林海死寂的存在。
然而,一种浸入骨髓的危险预感始终如影随形地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每一步潜行,身体都紧绷如待发的弩弦,所有感官被推至最敏锐的边缘——听觉被放大,捕捉着微风过树梢的频率差异;
视觉在幽暗的环境中竭力分辨着色差与轮廓;嗅觉警惕着任何一丝突兀的血腥或陌生的体味。
突然,走在最前端的罗小立没有任何征兆地骤然停住!
整个身形凝固如同雕刻,右手闪电般握在了腰后那柄窄长唐刀的包铜刀柄上,拇指用力顶开了卡榫。刀身应势弹出一线冰冷的乌青寒光!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刀锋,死死钉在左前方一片浓密的、缠绕着墨绿藤蔓的灌木丛深处,全身肌肉蓄势待发。
“嚓……”后面三人几乎在罗小立停住的瞬间就已做出反应!
李栓子猛地矮身蹲伏在左前侧一棵巨大的、布满深苔的榆树根旁,矮壮的身体缩成一团;
另外两名斥候一个向右前方扑倒在一堆厚厚的、覆盖着白色霉斑的倒木朽枝后,另一个则猛地向后急退两步,背靠在一堵长满蕨类植物的湿润石壁上,手指已探入怀中。
四双眼睛如同黑暗中的八点寒星,瞬间扫视锁定着可疑方位。
所有细微声响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压迫得人心脏狂跳。
只有林间穿过的风发出空洞低沉的呜咽,将远处高大树木的叶片摇得哗啦啦直响。
十息……二十息……时间在无声的搏击中缓慢流淌。罗小立锐利的目光扫过那片可疑灌木丛的每一寸阴影、每一片扭曲的叶片。
没有发现金属的反光,没有布料摩擦……只有叶片在微风中的正常晃动。
他身体紧绷的肌肉如同退潮般一丝丝放松下来,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
他缓缓松开紧握刀柄的手指,那线乌光无声地滑回刀鞘。他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窒息感:
“没事,”他顿了顿,像是在解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内心那个尖锐的警铃,“是风声,枝叶碰响。再加点小心。”
他随即从怀中贴近心口处,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扁平黑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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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入手沉实冰冷,黝黑的表面未经任何打磨修饰,仅有的几道磨痕是长期贴身佩戴的自然烙印,其貌